五胡十六国略谈 | 汉国篇（四）迷幻的刘聪时代
古代历史上的那些个暴君，他们的通病无非是：荒淫无道、残忍好杀、不听忠言、远贤近佞、荒废朝政、声色犬马这几种。恰好，这几项恶习刘聪全占了。下面，笔者就逐一列出史书中所记载到的刘聪的暴君本质。
荒淫无道
1、皇后呼延氏死后，刘聪将太保·刘殷的两个女儿和四个孙女纳入后宫。“拜（刘）殷二女为左右贵嫔，位在昭仪上。又纳殷女孙四人为贵人，位次贵嫔。”“于是六刘之宠倾于后宫，聪稀复出外，事皆中黄门纳奏，左贵嫔决之。”（《晋书·载记第二》，《魏书·列传第八十三》）
2、刘聪纳护军·靳准的两个女儿为左右贵嫔。靳准的大女儿叫月光，小女儿叫月华，“皆国色也”。几个月后，立月光为皇后。（《晋书》）
3、纳张太后的侍女樊氏为后。史称“时四后之外，佩皇后玺绶者七人，朝廷内外无复纲纪，阿谀日进，货贿公行，军旅在外，饥疫相仍，后宫赏赐动至千万”。（《晋书》）
4、中常侍·王沈的养女，年十四，“有妙色”，刘聪立之为皇后。（《晋书》、《资治通鉴》）
5、立中常侍·宣怀的养女为中皇后。（《晋书》、《资治通鉴》）
五胡十六国略谈 | 汉国篇（四）
残忍好杀
1、左都水使者襄陵王·刘摅由于未能及时供应鱼蟹遭到处斩；将作大匠望都公·刘靳陵因为没能在规定的期限内完成温明、徽光两座宫殿的修造而遭到斩杀。（事见《晋书》、《魏书》、《资治通鉴·晋纪十》）
2、在一次宴会上，刘聪逼晋怀帝行酒，“光禄大夫·庾珉、王儁起而大哭”，令刘聪感到厌恶。之后有人告发庾珉等人心怀异谋，于是刘聪便毒死了晋怀帝，并杀掉了庾珉、王儁。（《晋书》、《魏书》、《十六国春秋》、《资治通鉴》）
3、“东宫舍人荀裕告卢志等劝（刘）乂谋反,乂不从之状。（刘）聪于是收志、（崔）玮、（许）遐于诏狱,假以他事杀之。”（《晋书》）
4、诛杀特进·綦毋达，太中大夫·公师彧，尚书·王琰、田歆，少府·陈休，左卫·卜崇，大司农·朱诞等，皆群阉所忌也。（《晋书》）
5、刘聪出猎，令晋愍帝行车骑将军，戎服执戟为导。见者指之曰：“此故长安天子也。”百姓聚而观之，故老或歔欷流涕，刘聪闻而恶之。之后，刘聪在光极殿大宴群臣，让晋愍帝行酒洗爵。已而更衣，又让晋愍帝执盖，晋臣在坐者多失声而泣，尚书郎·辛宾抱晋愍帝恸哭，刘聪命牵出斩之。十二月，晋愍帝遇害于平阳，时年十八。（《晋书·帝纪第五》、《资治通鉴》）
三、不听忠言、远贤近佞；荒废朝政、声色犬马
1、刘聪游猎无度，经常晨出暮归。中军·王彰极谏，刘聪大怒，命斩之。上夫人·王氏叩头求哀，这才免王彰死罪，将其囚禁。后得刘延年求情，这才赦免了王彰。（《晋书》）
2、刘聪的母亲张太后因为刘聪刑罚太过，三日不食；刘聪的弟弟刘乂、儿子刘粲抬棺切谏，刘聪大怒道：“吾岂桀、纣、幽、厉乎，而汝等生来哭人！”（事见《晋书》、《魏书》、《资治通鉴》。《魏书》有刘乂、刘粲事，无张太后绝食事）
3、刘聪立左贵嫔·刘氏（即刘殷女儿）为皇后，并为刘氏造了一座䳨仪殿，廷尉·陈元达谏之，刘聪大怒，几乎要杀了陈元达。（《晋书》）
4、刘聪以皇后靳氏（即靳准的大女儿月光）为上皇后；立贵妃刘氏为左皇后；立贵嫔靳氏（月华）为右皇后。陈元达认为不应同时立有三位皇后，极谏。刘聪不听。（《晋书》）
5、刘聪游宴后宫，百日不出。中常侍·王沈、宣怀、俞容等奸佞小人皆得揽权用事。靳准连同其宗族内人士皆献媚而事之。（《晋书》）
6、刘聪自建元元年（公元315年）冬开始，不再上朝。军国大事全部由其子刘粲决定。又立市于后庭，与宫人饮宴游戏。有时喝得大醉，三日不醒。（《晋书》、《资治通鉴》）
7、刘聪诛杀大臣，侍中·卜干泣谏刘聪，以至叩头流血，王沈叱之，刘聪拂衣而去，免卜干为庶人。（《晋书》）
8、刘易、刘敷、陈元达、王延等人上表极谏，刘聪把他们上的表拿给王沈看，王沈涕泣请罪。刘聪问以刘粲，刘粲盛称王沈乃是心系王室的忠清之士。刘聪大悦，封王沈为列侯。刘易上疏极谏，刘聪大怒，撕毁其表，刘易忿恚而死。陈元达悲恸不已，乃自杀身亡。（《晋书》、《资治通鉴》）
9、刘聪后宫混乱，朝廷内外无复纲纪。刘敷泣谏，刘聪不听，怒曰：“尔欲得使汝公死乎？朝朝夕夕生来哭人！”刘敷忧忿发病而死。（《晋书》、《资治通鉴》）
10、 刘聪听信刘粲、靳准的阴谋，废刘乂为北部王，杀死了刘乂的亲信大臣数十人。而后，刘粲命靳准杀害了刘乂，“坑士卒五千余人，平阳街巷为之空”。（《晋书》）
11、 刘聪欲立王沈的养女为左皇后，尚书令·王鉴、中书监·崔懿之、中书令·曹恂极谏。刘聪大怒，王鉴等人皆被处死。至此，忠良之士死亡殆尽。
俗话说，“人在做，天在看”。刘聪种种倒行逆施的行为，上天绝不会视而不见。所以，刘聪在位期间，世间种种怪异现象此起彼伏。
五胡十六国略谈 | 汉国篇（四）
1、刘聪毒死晋怀帝后，改元建元。正月里，黑雾四起，五日而止。平阳地震。崇明观陷为池，池水赤色如血，赤气至天。有赤龙奋迅而去。（《魏书》、《十六国春秋》）
2、有流星起于牵牛，入紫微，运行轨迹弯曲如蛇行。其光芒照地，陨落于平阳城外北十里处。在流星下落的地方，有人发现一滩肉，长约三十步，宽约二十七步。这滩肉发出的臭气弥漫数里，在平阳城中也能闻到。肉旁常有哭声，昼夜不止。（《晋书》、《魏书》、《十六国春秋》）
3、流星事件发生后不久，刘皇后生下了一条蛇和一头老虎，各伤人而走，不知所踪。之后在城外那滩肉旁发现了这一蛇一虎。后来刘皇后去世，城外的肉和哭声也随之消失了。（《晋书》、《魏书》、《十六国春秋》）
4、宣光陵石人皆行数步,宫中鬼哭。（《十六国春秋》）
5、刘聪以刘粲为相国，总百揆（指总管百官）。随后平阳地震，“烈风拔树发屋”。光义人羊充的妻子生下了一个长着两个头的婴儿，被其兄长偷偷吃了。三天后，他兄长死了。（《晋书》）
6、雨血于其东宫延明殿,彻瓦在地者深五寸。（《晋书》）
7、东宫四门无故自坏，内史女人化为丈夫。（《晋书》）
8、麟嘉年间，武库下陷一丈五尺。这年秋天，河东蝗害肆虐，唯不食黍豆。靳准率部人收而埋之，哭声闻于十余里。之后，那些被埋的蝗虫居然钻土飞出，再度为害。（《晋书》、《魏书》、《十六国春秋》。《魏书》有武库下陷事，无蝗虫事）
9、麟嘉元年九月，有一只带着进贤冠的猪和一条带着武冠的狗跑到刘聪的御座上。两者相斗，最后都死在了大殿之上。可是宿卫之士都说，根本就没看见这一猪一狗走进殿来。（《晋书》、《魏书》、《十六国春秋》）
10、 东宫鬼哭，赤虹经天,南有一歧;三日并照,各有两珥,五色甚鲜;客星历紫宫入于天狱而灭。（《晋书》）
11、 河、汾洪灾，漂没千余家。（《晋书》）
12、 蠡斯则百堂发生火灾，刘聪之子会稽王·刘衷（《资治通鉴》中记载为刘康）等二十一人俱被烧死。刘聪哀塞气绝，良久乃苏。（《晋书》、《十六国春秋》、《资治通鉴》）
13、 鬼哭于光极殿，又哭于建始殿。雨血平阳，广袤十里。（《晋书》）
然而，最诡异的事情，莫过于刘聪之子刘约死而复生的故事。
刘约在麟嘉年间断气，可是他的一只手指还是暖的，所以家人并为为之殡殓。不久之后，刘约居然醒了过来，自称在这段时间里周游各地，还在不周山遇见了他的祖父刘渊。在与刘渊相遇的五天之后，又来到了昆仑山。三天后再次返回不周山。刘约看到那里的宫室十分壮丽，当年那些已经过世的王公大臣居然都在那儿。打听了一下，方知此地名叫蒙珠离国。刘渊对刘约说：“东北有个遮须夷国，一直以来都是个无主之地，你父亲之后将在那里为王。你父亲三年后便会来了，到时候国中大乱，相互残杀，吾家死亡略尽，只有永明（指刘曜，刘曜字永明）等十多个人可幸存。你先回去，后年再来。我和你再次相见的日子不会太远。”
刘约拜辞而归。途中经过一国，名为猗尼渠余国，国主带刘约进宫，给了刘约一只皮囊，对刘约说道：“替我把这个带给汉皇帝。”刘约辞行，国主对刘约说：“刘郎，你后年来的时候一定要经过我国。我当以小女相妻。”
刘约苏醒之后，打开了那只皮囊，发现里面有一块方白玉，玉上刻着：“猗尼渠余国天王敬信遮须夷国天王。岁在摄提，当相见也”。刘约派人将此物呈给了刘聪。得知刘约这一系列的经历之后，刘聪说道：“若真是这样，吾不惧死也。”
果然，刘约在两年后去世，刘聪也在三年后死去。家人将那块方白玉同刘聪葬于一处。（事见《晋书》。史书中的一些记载未免有些夸张，让人感觉在读聊斋。不过，这也正是古人对于“因果报应，丝毫不爽”这一民间朴素心理的信赖。）
初读刘聪的载记，会觉得这实在是一位文武全才的杰出人物。可越往后读越觉不对，当政时期的他根本就是一个残暴荒淫的野蛮人。或许是因为攻陷了洛阳和长安这两座都城，令他沉溺在胜利者的喜悦中而无法自拔。他的一切暴行只会迎来天怒和人怨！终于，在他死后，大祸降临到了他的后人身上。
十六国是个出暴君的年代：汉有刘聪，赵有石虎，秦有苻生，夏有赫连勃勃。他们的行为令人发指，以至于让人心生疑惑：这世上果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？这到底是历史的真相还是他人的诬蔑？
这一切，唯有仁者见仁，智者见智了。
